近日,傅同良主任在烏當區(qū)下壩鎮(zhèn)育種基地忙著選種。
夏季貴陽,貴陽市民家的餐桌上總會端上一個“主打菜”——糯玉米。“糯而甜,清香可口,肉厚皮薄。”市民賈云霞說。
別小看這小小的一道菜——糯玉米,貴陽市農業(yè)試驗中心主任傅同良研究員,可是潛心研究了玉米雜交近30年。由他主持推廣的筑糯1號、筑糯2號等17個糯玉米新品種,在我國南方13個省市區(qū)示范推廣220多萬畝,平均每畝比原種增收1000多元左右,累計使農民增收近21億元。
“讓貴州農民成功脫貧致富,我們的成果更具有現實意義。”貴陽市農業(yè)試驗中心科研小組的劉先友如此說。
同時,傅同良主持育成的5個普通玉米新品種,也在貴州、云南推廣應用230萬畝左右,共計增產玉米1億公斤左右,使農民增收2.8億元左右。
傅同良,不愧被稱為“貴州的袁隆平”。
研究糯玉米源于小時候愛這一口
日前,見到傅同良研究員是在烏當區(qū)下壩鎮(zhèn)谷壩村玉米種植實驗基地里,粗糙的大手、黝黑的臉龐,話語不多,透出黔地農民憨實的笑,他同記者心目中的“農業(yè)專家”形象,非常的吻合。
實驗基地的房子里,堆滿了黃、白、紫等顏色的各種玉米,還有標記著數據的一包包種子,分門別類堆放在一個個籮筐里,傅主任打開一包,倒在手掌里,仔細觀察,挑中后,在厚厚的表格本上記下數據,放在另一邊。房間里一直靜悄悄的,他和助手陳甫久、劉先友配合默契,無聲、認真地進行著手中的工作,從早上8點一直工作到12點,無聲的狀態(tài)讓人感覺有點寂寥,直到老鄉(xiāng)喊他們吃午飯。
午飯中,記者終于和傅主任有了聊天的時間。“從1989年調入農科所,就開始了糯玉米的研究。”畢業(yè)于貴州農院作物遺傳與育種專業(yè)的他說,貴州從明朝開始就有了種植糯玉米的歷史,1908年還被美國牧師帶到了美洲,因為粘性好,作為粘合劑的原材料,在西半球被廣泛種植。
“小時候在遵義老家經常吃糯玉米,口味獨特,非常喜歡,印象深刻。”他說,貴州山勢險峻,蘊藏著豐富的糯玉米品種資源,但產量低,品質不一。同時他又看到,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粗糧的需求會增大,作為菜品和休閑食品的糯玉米,潛在的需求量和市場前景,非常廣闊。“那時,貴陽市正在抓‘菜籃子’工程,除了潛在的市場前景,糯玉米種植還能讓‘面朝黃土背朝天’農民朋友增加收入。”
他毅然決然選擇培育糯玉米雜交種作為研究方向。當天,三人團隊完成1000多種玉米種子的組合選配,登記、核對了2030個數據,已是第二天的凌晨3點鐘。
“為了加快培育新品種的步伐,我們在海南建立了種植基地,這樣可以多收種一季。”傅主任急于完成秋季選種工作,為了趕赴海南搶季試種。
收集貴州本土糯玉米種源600余個
上世紀80年代末期,我國糯玉米的研究還處于起步階段,省內更是一片空白。要培育出優(yōu)良品種,“首先要收集優(yōu)質種源,那是一項艱巨的工作。”傅同良說,百姓愛吃,長期的自然選擇和人工選擇中,造就了本省種類豐富的糯玉米,但品種都散落在民間,收集起來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在開始的3年時間里,傅同良獨自一人跑遍全省80多個縣,收集了300多種地方糯玉米種子。
傅同良回憶,有一天在修文久長采集種子時,聽當地老鄉(xiāng)講,十幾公里外的深山里還有一個品種不錯,于是,他不顧疲勞,連夜趕到那兒。挑著幾十斤的玉米,走在無人無燈的山中小道上,回到住處已經下半夜了!“為了一粒種子,這樣的故事數不勝數。”
一年的大年初四,他坐著班車早早出發(fā),沿著開陽、翁安、余慶、石阡、思南、印江、德江到沿河,行程1000多公里,“很多種子都藏在深山林中,靠一雙腳踩著泥濘的小路,才有收獲。”傅同良說,他那次走遍貴州東北部,收集了幾十種種子。
在遵義綏陽鎮(zhèn)安壩村收集種子,返回的路途中班車拋錨,幾十公里路程,他硬是背著100多斤的玉米走路到了遵義。來不及喘口氣,聽說桐梓又有了不一樣的品種,傅同良寄存在火車站后,馬不停蹄又出發(fā)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有了這幾百種的不同品性的糯玉米,傅同良有了開發(fā)、研究糯玉米雜交高產新品種的底氣,90年代初,他全身心投入了自己的科研中。
20年來,他行程數萬公里,跑遍貴州的山山水水,收集了地方糯玉米品種600多份,成為寶貴的種子資源。
一個糯玉米新品種成功育種6至8年
“玉米育種是一項極其繁瑣的工作。”傅同良告訴記者,種質資源鑒評、自交系選育、雜交組合選配、雜交組合鑒定篩選,一環(huán)都不能馬虎、出錯,否則會前功盡棄。
一連串的“專有名詞”讓記者聽得一頭霧水,他又詳細解釋說,要育出一個品種,首先要經過七、八代甚至十幾代的種植,然后選育出性狀穩(wěn)定的自交系,再經過兩三年的雜交組配和鑒定篩選試驗,又要兩三年國家或省組織的區(qū)域試驗,最后經專門機構的dna鑒定、品種分析、抗病毒性接種鑒定等多項指標達標,才能通過審定。“培育一個新品種,差不多六至八年的時間。”
傅同良的科研工作全部在田土里,和農民一樣勞作、辛苦。他和同事將收集來的數百份糯玉米品種資源,放在一起種植,對它們進行株高、穗位高、穗長、行粒數、籽粒大小、粒色、糯性、口感、生育期、抗病性等的觀察鑒定,“那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育種的事情,一年365天都泡在各個試驗田里。”
在谷壩村實驗基地,村民趙光龍的家就是傅同良的試驗室、種子倉庫。趙光龍十幾年一直參與在培育工作中,已是半個“育種專家”,他說,傅老師就是一個農民,戴著草帽、穿著膠鞋,不管大太陽天還是下雨,呆在密不通風的玉米地里,授粉、觀察品種,常常一站就是幾個小時,整個人像是從水中撈出來一樣。
學生陳甫久說,玉米地里有一種“六角釘”的植物,被刺到皮膚紅腫、癢痛難忍,傅老師每每下田自帶一瓶蛋清,敷上去會馬上消腫,解決了大家的“困擾”。
1996年,傅同良終于培育出了他的第一個糯玉米新品種———筑糯1號。
“皮薄、糯性口感較好,抗病、抗倒性較強,產量高,經濟價值高。”專家給出了這樣的評語。趙光龍試種結果,一般玉米每畝鮮產1000斤左右,新品種最高可達2000斤,“高興壞了。”他回憶那次不尋常的種地經歷。
接著,傅同良又先后培育出“筑糯”系列糯玉米品種和筑甜1號甜玉米品種,讓貴陽市民享受著各種口味的“糯玉米”!
由此,傅同良獲得了“全國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全國勞模”、“三農”模范人物等榮譽。
田間架著鍋兒推廣“筑糯”新品
“推廣是一個耐心細致的工作。”傅同良把優(yōu)良種子、種植技術的推廣,等同于培育種子一樣重要。他說,只有農民獲得豐收,辛勞才沒有白白付出。
最早種植筑糯1號的趙光龍說,傅老師多次到田間指導手把手,進行技術指導,一季下來,收獲了2000多斤玉米棒子,一上市,一斤賣到2元,2畝地一季收入了8000余元。從此,他不但自己擴大種植,還動員鄉(xiāng)親都種糯玉米。
同樣嘗到甜頭的烏當區(qū)東風鎮(zhèn)魏明德說,傅同良經常會和他一起在田間架起鍋兒,現煮現品嘗,向周圍鄉(xiāng)親推廣新品種。
“剛剛研制出來時,我在《長江蔬菜》雜志上發(fā)表了論文。”傅同良說,沒想到引起廣泛關注,收到全國各地農民朋友的100多封來信。傅同良不但一一回信解答,還回寄去種子,因郵件太多,郵遞員還專門上門服務收郵件。
為了更好地推廣自己培育的新品種、并做到良種良法,每年傅同良都要帶領同事們舉辦推廣會,向種子經銷商及種糧示范戶推薦新品種,傳授新技術。另外,他和他的團隊培訓農民上萬人次,推廣了農業(yè)科技。
10月21日,傅同良和往年一樣,又到了海南,住在簡易窩棚里,奔波在玉米地里。“直到種子收獲,才能回家。這全為了縮短育種進程,種子加一代,人猶如脫了一層皮。”他在電話里說,一年之內,來回輾轉于貴陽、海南三亞、云南元江等地之間,哪里最熱就到哪里去。
如今,越來越多的糯玉米品種種植,豐富了市民餐桌,也成了貴陽周遭農民的一條發(fā)家致富之路。而在這條開發(fā)的路上,今年56歲的傅同良,依然沒有停止育種的步伐。
本報記者劉輝文/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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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同良先后在《中國農業(yè)科學》、《玉米科學》等刊物上發(fā)表科研論文25篇,其中發(fā)表在《中國農業(yè)科學》上的《33個糯玉米自交系遺傳主成分和距離分析》一文中,提出“糯玉米雜優(yōu)遺傳距離理論”,填補了國內外這一研究領域的空白,對我國糯玉米育種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多年來,他收集、發(fā)掘、整理的1092份食用豆類品種資源,上交國家種質資源庫,使貴州省優(yōu)異的食用豆品種,得以保存下來,編入《中國食用豆類品種資源目錄》,進行研究開發(fā)利用。
傅同良帶領的貴陽市農業(yè)試驗中心,通過審定的農作物品種已達30多個,獲得科技成果獎超過100余項,成為良種推廣和品種成果轉化的優(yōu)秀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