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價下跌，玉米還種不種？怎么種？
區(qū)分粉質角質別再混種混收
《 農民日報 》（ 2015年11月02日 05 版）
◆像小麥在銷售和加工時被分為強筋、中筋、弱筋三個類型一樣，玉米也要分類。
◆粉質型玉米適合用于加工淀粉、酒精和豬飼料，角質型玉米更適合生產禽類飼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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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淀粉含量高，有的蛋白質含量高 用對地方就是好玉米 本報記者王澎 據國家糧油信息中心最新統(tǒng)計，2015年全國玉米播種面積為3820萬公頃，玉米在我國糧食生產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三大主糧收儲價格齊降，玉米尤甚，猶如一道晴天霹靂打在農民心坎。大田玉米的細分品種銷售，成為提高農民議價能力的突破口。 眾所周知，玉米分為甜玉米、糯玉米、爆裂玉米、青貯玉米和大田玉米幾類。但目前占種植面積絕大部分的大田玉米究竟又有哪些細分品種呢？ “玉米被定位為高淀粉含量的營養(yǎng)型作物。”北京市農林科學院玉米研究中心主任趙久然解釋說，“顧名思義玉米最重要的營養(yǎng)成分就是淀粉。”大田玉米由于胚乳結構和營養(yǎng)物質含量的不同被分為角質型和粉質型。 玉米的淀粉含量在70%左右，角質玉米的淀粉粒被蛋白質緊緊包裹粘連著，在內部結構上更加致密，硬度也更高。角質玉米的蛋白質含量更高，而粉質玉米的淀粉含量更高。我國近70%的玉米被用于加工禽畜飼料，25%的玉米用于工業(yè)加工生產淀粉、酒精等，其中最主要利用的就是玉米胚乳內的淀粉。“如果是加工生產玉米淀粉，粉質型玉米絕對要比角質型玉米好。”趙久然說。 在大田玉米品種推廣時，品種說明上一般會標明籽粒類型，馬齒型、半馬齒型和硬粒型等，粉質型玉米在成熟后形狀更像馬齒，在玉米粒頂端會有一個凹陷，而角質型玉米由于米質堅硬被稱為硬粒型。“目前大田玉米以綜合利用為主，主流品種大部分都屬于半馬齒型，兩者取其優(yōu)，籽粒不容易破碎產量還高。”趙久然說，“極端粉質型或極端角質型的都很少。” “粉質和角質是一個相對概念。”中國種子協(xié)會副會長鄧光聯(lián)解釋說，“有的品種傾向于粉質型，淀粉含量就高一些蛋白質低一些；有的玉米傾向于硬粒型，蛋白質含量就更高，而淀粉就會少一些。”記者在采訪時了解到，東北地區(qū)大熱品種“德美亞1號”和正在參加品種審定的“華美1號”就是兩種籽粒類型不同的玉米品種。“德美亞1號”屬于偏角質型，做玉米碴和玉米粉成品率很高；“華美1號”更偏粉質型，淀粉含量更高，更適合用于加工淀粉、酒精和豬飼料，尤其是乳豬飼料。 玉米加工而成的禽畜飼料都是生食，也就是未經烹飪直接喂給禽畜，這與人們日常生活中吃的玉米餅、棒碴粥大不相同。“飼料存在一個消化率問題。”趙久然說，“角質型玉米由于淀粉被蛋白質包裹，牲畜吃下去后消化率更低，所以偏粉質型的玉米適合于加工豬飼料。” 對于禽類而言，由于其消化系統(tǒng)不同于家畜，再加上角質型玉米內蛋白質等營養(yǎng)物質更適合于蛋禽，所以很多禽飼料加工傾向于角質型玉米。經過烹飪后的玉米，原有營養(yǎng)物質結構被打破，更利于營養(yǎng)吸收，所以當人們食用角質型玉米時不存在營養(yǎng)吸收問題。“角質型玉米內的蛋白質含量高，經過加熱后香味更濃，人們更愛吃。”趙久然說，“人們吃東北大碴子時，吃的大部分就是角質玉米。” “玉米的品質概括為營養(yǎng)品質、加工品質、商品品質和衛(wèi)生品質。”國家玉米產業(yè)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張世煌說，“商品品質通常以容重來衡量，這就有了粉質胚乳和角質胚乳的說法。” 在實際收糧過程中，糧庫及用糧企業(yè)參考的指標主要包括含水率、籽粒容重、霉變籽粒比率、雜質含量和色澤等。14%的含水量為國家標準，單位體積的重量越高，其籽粒容重也就越高，同時也更容易賣出好價錢。 “容重是衡量玉米成熟度的重要標準。”趙久然告訴記者，“玉米籽粒成熟度高、灌漿好，在收獲后籽粒容重就高。但對于相同成熟度的玉米而言，角質型玉米的容重偏高一些，這就是為什么有些地區(qū)的糧庫傾向于收儲角質型玉米。” 角質型玉米也好，粉質型玉米也好，有人收的玉米才是好玉米。針對不同加工目的種植不同類型的玉米，專用專種，專用專收，將替代混種混收。 國家玉米產業(yè)技術體系首席科學家張世煌： 與發(fā)達國家相比，發(fā)展中國家的農民對玉米的品質要求反而較高。這是因為玉米收獲以后，農戶保存玉米越冬的條件設施較差，玉米容易霉爛，有些地區(qū)損失率能高達10%~15%，因此發(fā)展中國家的農民傾向于種植半馬齒型甚至硬粒型品種，可以減少損失。 發(fā)達國家的倉儲條件較好，現(xiàn)代化烘干儲存設施齊全，因此傾向于推廣種植粉質型胚乳的玉米品種。這是因為粉質型胚乳的品種籽粒脫水速度快，而且在加工飼料或淀粉過程中減少機械損耗和減少浸泡時間，因此能降低成本。 我國現(xiàn)代玉米育種經歷了由軟質胚乳的馬齒型（粉質型）到角質胚乳較多的半馬齒型品種的轉變，現(xiàn)在又開始回歸胚乳較軟的馬齒型（粉質型）品種。今后，我國農民為了降低風險，將會越來越歡迎角質胚乳較多的半馬齒型或者半硬粒型品種。由于我國農民還不具備現(xiàn)代化的糧食儲藏設施，因此推廣粉質胚乳品種會有一定阻力。 細分玉米種類給農民更大議價空間 王澎 近日國家突然下調玉米臨儲價格，引來一片嘩然，損失最大的無疑是位于產業(yè)最末端的農民。我國95%的大田玉米被用作生產畜禽飼料和工業(yè)加工，而被當作口糧或直接食用的玉米少之又少。改革開放以來，隨著糧食增產和經濟發(fā)展，玉米的口糧功能逐漸退化，其作為加工原料的功能日益凸顯。 小麥在銷售和加工時被分為強筋、中筋、弱筋三個類型，針對不同的產品選擇不同類型的面粉。玉米雖然在生物學上，根據胚乳營養(yǎng)物質結構和含量不同被分為角質、粉質及復合型，但在收儲及加工時，卻并未產生細分品種。生產豬飼料和雞飼料的企業(yè)與加工淀粉酒精的工廠使用同樣的原料，而農民的混種混收更讓用量企業(yè)和加工廠無從挑選。“囫圇吞棗”式的玉米供需，讓農民的議價空間被市場波動帶來的風險擠壓得越來越小。 |
山東省陽谷縣今年種植優(yōu)質玉米70萬余畝，其中訂單玉米良種30萬余畝，“訂單良種”收購價按市場價加價20%收購，每畝地可增加收入150~180元，僅此一項，該縣農民就增加收入4500多萬元。 圖為10月20日，閻樓鎮(zhèn)周莊村農民周長才正在晾曬農科大8號玉米良種。陳清林胡慶林攝 加工企業(yè)細分市場“中間人”—— 品種用途多，農民選擇就多 本報記者繆翼 正值豐收時節(jié)，而今年的玉米賣不出好價錢，這讓許多農民開始打起了“退堂鼓”，猶豫明年到底還種不種玉米。相反，河北省廊坊市安次區(qū)聯(lián)農農業(yè)種植專業(yè)合作社理事長柴振波打算明年將他托管的3000畝地中的2000畝用來種“先達糯001”。 在糧食價格下行的當下，柴振波的魄力從哪兒來？原來，今年他到唐山、衡水等地進行了實地考察，瞅準了這個好品種。 “地不可能荒著不種，這就需要轉變思路、調整結構。‘先達糯001’這個品種用途多種，恰恰就是調整生產結構很好的契合點。”柴振波進一步解釋，出苗后84天左右結出棒子，這時可以當鮮食玉米賣；而如果當時價格不合適，就干脆等到成熟后再收割，因為該品種本身所含的高支鏈淀粉是食品級變性淀粉的原材料，其收購價每噸比普通玉米高200元左右，也不失為增收的一個辦法。“用途多，農民的選擇就多了。” 那么，問題來了，每年審定的品種繁多，究竟哪個品種會如“先達糯001”這般，在糧價下行的當下，依然受到“柴振波們”的青睞呢？靠挖掘。 因為產量最直觀，農民選擇品種會單純從產量進行考量，其實，在產量一樣的情況下，用途多的品種價值會更高；而由于我國農業(yè)生產大多是千家萬戶的“小作坊”，過于分散，管理水平也較低，下游初（深）加工企業(yè)對原料的控制難度也很大，迫切需要專用農產品但無處可尋。連接農民和下游加工企業(yè)，讓兩頭受益，自然要靠一個中間組織。在柴振波眼中，北京優(yōu)種優(yōu)栽科技服務有限公司總經理姜偉就是這么一個能夠幫助農民對品種進行更深層次分析及提高田間管理水平，幫助加工企業(yè)細分市場的“中間人”。 “糧價下行，產能過剩，競爭加劇，優(yōu)種優(yōu)栽會有更大的貢獻，我們從糧油農產品切入，會逐漸擴增到飼草、水果、蔬菜等農產品。”姜偉的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的，“切中需求的市場才有生命力，公司一手是農民，一手是加工企業(yè)，選出品種某一方面的特性提升某一方面的用途，從而增加農業(yè)附加值。比如今年通過國家審定的‘農大372’，其淀粉含量比普通品種高兩個百分點，淀粉廠是非常樂意收購的。好年景時，能比其他品種賣價高一些，即便今年這樣的年景，因為品種的多用途，也會被優(yōu)先賣出去。” 玉米“混合種”需謹慎—— 要選擇同一類型品種 李峰 今年，山東省高青縣唐坊鎮(zhèn)玉皇堂村54歲的種糧大戶鞏曰理種的玉米又比別人“多收了三五斗”，他家15畝地實收玉米12.8噸，合計畝產853公斤。與一般農戶相比，鞏曰理每畝玉米多收100公斤左右。 鞏曰理是山東省高青縣田鎮(zhèn)街道后鞏村的種糧老把式。談起自己的高產經，他顯得快人快語：“‘魯單984’和‘魯單6041’是我種植多年種出來的好品種。”他說，他從四年前就種植由山東省農科院培育出的這兩個玉米品種。“這兩個品種的特點是‘穩(wěn)’，沒有大、小年之分，正常年份一畝地能產一千四、五百斤。”鞏曰理說，這兩年他又摸索出又一個高產秘訣，就是良種“混種”。他的辦法是，玉米播種時，將兩個或三個品種分裝進播種機的漏斗里，一個壟眼一個品種。“2013年，不少地塊爆發(fā)粘蟲病，可我混種的玉米地受害很輕。這更堅定了我混種下去的想法。”老鞏說，良種混種辦法是他2012年開始試驗的，“混種”當年就得了高產，從此就“一發(fā)不可收拾”。“現(xiàn)在我們這兒的種糧大戶都在搞混種，這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畢竟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旌戏N植就分散了這種危險。”鞏曰理說。 針對農民搞玉米良種混種問題，山東省農科院玉米研究所玉米栽培研究室主任李宗新的看法卻不同，“農民自行開展的玉米混種實驗，缺乏數(shù)據驗證和遺傳學理論支持，目前不能進行大面積推廣。雖然不同品種混種一方面可以提高田間生物性多樣性，實現(xiàn)作物差異互補，另一方面可以使玉米群落合理分布，提高玉米植株抗性。但還是不能盲目混種。” 李宗新強調，搞玉米混種要搞好品種搭配，要選擇同一類型品種（如“魯單984”和“魯單6041”都屬角質型品種）及苗情、成熟期差異較小品種和株高基本一致品種，這樣才利于企業(yè)生產、機械收割。李宗新坦言，他并不贊成玉米混種，“玉米豐產靠群體，玉米植株的整齊度將決定玉米的產量?；旆N的玉米達不到這種效果。” |
多年前，我國小麥也像今天的玉米一樣沒有細分品種，大家普遍種植中筋小麥或混種混收強弱筋小麥，而在市場見到的大多數(shù)都是中筋小麥，少數(shù)強筋小麥被稱作優(yōu)質小麥的情況如今也見不到了。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對飲食的要求也在與日俱增，餅干和面包等產品的需求越來越大。從而大大拉動了弱筋小麥和強筋小麥的細分市場，由于市場需求的逐漸分化，農業(yè)生產和品種培育也隨之分化。
我國玉米產業(yè)正處在一個轉型期，由果穗收獲向籽粒直收轉變是在生產方式上的巨大轉變，而針對不同用途的細分品種也將成為產業(yè)轉型的重要方向。角質型玉米更適合生產禽類飼料，粉質型玉米適合用于加工淀粉、酒精和豬飼料，不同細分品種玉米作原料可以使加工出來的產品品質更高，加工企業(yè)也更具有競爭力。玉米產業(yè)下游的加工企業(yè)得到長足發(fā)展之后，必然會極大地拉動上游玉米產業(yè)及玉米育種業(yè)，針對不同加工目的的細分品種也將更加清晰和明確。玉米加工環(huán)節(jié)不再“囫圇吞棗”，會促使從育種到種植上的專業(yè)化細分，從而讓賣糧農民的糧價更有保障。
以前由于糧食產量有限，所以生產什么決定消費什么，而在糧食供給充足的今天，生產應該由消費決定，玉米品種選育和推廣更應該貼近市場需求。
當然，細分種類，專用專收，對市場對接、倉儲等要求都更高，也要進一步完善產業(yè)鏈，注意風險。
